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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仁圣烈皇后谥议元祐八年十月 北宋 · 顾临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三、《宋大诏令集》卷一二、《宋会要辑稿》礼三三之一一(第二册第一二四三页)
奉诏,以今月九日,集官太庙,请大行太皇太后谥曰「宣仁圣烈皇后」,俾臣考谥撰议,以备玉册易名之大典。
臣稽首再拜,谨昧死上议。
洪惟大行太皇太后高楚王武烈王之孙也。
妣镇国太夫人曹氏,武惠韩王之孙也。
武惠太祖太宗,削平僭伪,混一区宇,有慈惠不杀之仁。
武烈真宗,有见危致命、协策平难之义。
二人咸有大勋劳于太常
兹所以发祥演庆,诞降睿圣,配英皇,生神考,保佑圣孙,德备道隆,巍巍乎其极三后之崇也。
方英皇龙蟠濮邸,乃公姓承华履泰之时,历数冥会,天作之合。
夙夜相与稽求经训,博观史氏历代之载,乐将终身焉。
仁皇在御,日月久,春秋高,天下之本未立,眷求宗藩,烛见潜隐,试难皇子,正命储宫嘉祐末年,乃位天德,配体俪极,母仪四方,夤事庆寿,师其矩度。
崇高之奉,弥以敦素为修身刑家之本,其服御顾非弊极,虽更历年纪,未尝辄易以茍费天物。
敬以妇道风天下,骏惠我慈圣之懿则,克相英宗,绍仁宗之休荣,薄海内外,罔不配天其泽。
迨英皇厌代,神考继序,崇庆宝慈,敬致色养。
益怀谦抑,以尊东朝,清明内融,仰稽天若,超心道微,泠然乎万物之表。
日绎旧学,覃思前往,增益其所自修。
元丰八年神宗寝疾,请同听览。
鼎湖上仙,玉几遗命,拥保圣嗣,出震继照,其御延和,制政四海,安正明微,不踰防范。
以至拜庆册礼,上寿坤成,率避临前朝,以推乎先后。
监观前世后族之家,怙势干政,乱国殄家,昏迷颠覆,相踵而不戒者,训饬厥家,毋得妄祈恩宠,以玷国章。
乃大出所奉,营第合族,阜其僦入,毕给常养,惇我亲仁,以修正义。
有拟仲父,践更有劳,请擢置法从,明喻非欲,以戒开宠。
有以恩入官者实繁,宜以时损,首裁外家,以申厥命。
妙选坤极,咸属贤阀。
兴言满盈,确乎不可。
肇自治平,格于元祐,历年踰世,家无一人翱翔任事乎显要之路。
咸以抑畏退藏,承教自励,罔或一毫之私,冒谒诸朝。
宾帝之后,其内亲外戚,左右侍御之臣,惟朝夕论德流涕,而无平时侥倖之虞。
考诗任姒,徽音相承,以周家,而光绝乎后,其治内有如此者。
体坤用乾,妙乎其不为首。
研极论相,以统百官,代天器工,分乂庶务,未尝出聪明,见适莫,专智擅事,或罹偏吝之累,旷然凝然,以仰厥成。
故当国大臣,敬委任责,咸得以程大猷,申故实,曲列详说,周旋事情,以承可否之命。
尤屏绝侧听,峻防奸几,付之庶谟,大同乃绎。
增置谏员,审求端士,俾危言笃论,不留下情,畅乎上闻,以疏壅塞之弊。
听受之际,一以民为度,民之所欲者行,民之所否者已,无所为而不与民同者。
故天下之民,不能离而议也。
间或六气戾和,三辰异轨,则辍食忘寝,反覆究省,询过于朝,引咎于己,侧身咨嗟,威动中外,二帝三王之所以治天下不过乎是。
其治外有如此者。
履天下之利势,运天下之利用,不出闺闼,九年之间,无内外之难。
泰定纯终,由古以来未之有也。
圣心曲妙,不可形容,窃用民言,髣髴其迹。
尊贤在位,使能在官,贵老兴教,哀穷恤隐,省徭惜力,薄赋厚生,常武戢兵,平法轻刑,蠲藏惠民,去吝濯俗,愚夫愚妇,咸孚大公,夫是之谓宣;
饬严其在己,恕裕其在人,内无诸华,外无四夷,哀矜一视,允怀如伤,夫是之谓仁;
研几超睿,顺佑神,兢业言动,奠而后发,惟恐一物不当,有忧乎上帝之心,始卒一诚,二配俱极,夫是之谓圣;
政贵有常,人惟求旧,允釐百度,以定众志,倍其笃实,披靡浮华,纯素之风,孚近浃远,克相上帝,宠绥四方,诒谋燕翼,丕承烈圣之鸿绪,以固无疆之大业,夫是之谓
臣谨按《谥法》:圣善周闻曰宣,施而不私曰宣,克己复礼曰仁,功施于民曰仁,穷理尽性曰圣,裁成万物曰圣,秉德遵业,安民有功曰
合是众美,宜敬承乎祖宗之命,光大其徽称,以信无穷之传。
谨上尊谥曰「宣仁圣烈皇后」。
又駮韦巨源谥议 盛唐 · 李邕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六十一
夫古之谥。
在乎劝沮。
将杜小人之业。
冀长君子之风。
故为善者。
虽存不贵仕。
而没有馀名。
此贤达所以砥节也。
为恶者。
虽生有所幸。
死怀所惩。
此回邪所以易心也。
呜呼巨源
尝未斯察。
而乃闻义不从。
与恶相济。
蓄罔上之志。
协偫凶之谋。
苟容圣朝。
贪昧厚禄。
自以宰臣之贵。
不崇朝而贾害者。
固鬼得而诛之也。
彼则匹夫之微。
未受命而行刑者。
固人得而诛之也。
幽明之愤。
断焉可知。
天地之心。
自此而见矣。
顷者皇运中兴。
功臣翼政。
时序未几。
邪逆执权。
奸慝者拜爵于私门。
忠正者降黜于藩郡。
巨源此际。
用事方殷。
且于阿韦何亲。
而结为昆季。
于国家何力。
而累忝大官
此则闇通中人。
附会武氏。
托城社之固。
乱皇家之基。
其罪一也。
又国之大事。
在祀与戎。
酌于礼经。
陈于郊祭。
将以对越天地。
光扬祖宗。
既告成功。
以观海内。
惟昔亚献。
不闻妇人。
阿韦蓄无君之忱。
怀自达之意。
潜图帝位。
啄皇孙
升坛拟仪。
拜赐明命。
将预家事。
无守国章。
巨源创迹于前。
悖逆演成于后。
时有礼部侍郎徐坚太常博士唐绍蒋钦绪彭景直并言之莫从。
其罪二也。
又上天不吊。
先帝遇毒。
悔祸无徵。
阿韦将篡。
画计未果。
逆心尚摇。
周章夷犹。
仓卒迷谬。
于是太平公主矫为陈谟。
上官昭容绐草遗诏。
故得今上辅政。
韦参谋
将大业垂成。
而休命中辍者。
职由巨源韦温之足。
楚客附巨源之耳。
枭声遽发。
狼顾相惊。
以阿韦临朝。
韦温当国。
其罪三也。
又人为邦本。
财实聚人。
夺其财则人心自离。
无其人则国本何恃。
巨源屡践台辅
专行勾徵
废越条章。
崇尚侵刻。
树怨天下。
剥害生灵。
兆庶流离。
户口减耗。
况以三思食邑
往在贝州
时属久阴。
灾逢多雨。
租庸捐免。
申令昭明。
匪今独然。
自古不易。
三思虑其封物。
巨源启此异端。
以为稼穑湮沈。
虽无菽粟。
蚕桑织纴。
可输庸调。
致使河朔黎人。
海隅士女。
去其乡井。
鬻其子孙。
饥寒切身。
朝夕奔命。
其罪四也。
巨源长于华宗
仕于累代。
作万国之相。
处具瞻之地。
蔽日月之层辉。
负邱山之重责。
今乃妄加褒述。
安能分谤者哉。
工部侍郎李公集序 唐 · 贾至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六十八
易曰。观乎天文。
以察时变。观乎人文。
以化成天下。然则唐虞赓歌。
殷周雅颂。美文之盛也。
厥后四夷交侵。诸侯征伐。
文王之道将坠地。于是仲尼删诗述易作春秋。
而叙帝王之书。三代文章。
炳然可观。洎骚人怨靡。
扬马诡丽。班张崔蔡。
曹王潘陆。扬波扇飙。
大变风雅。宋齐梁隋。
荡而不返。昔延陵听乐。
知诸侯之兴亡。览数代述作。
固足验夫理乱之源也。皇唐绍周继汉。
颂声大作。神龙中兴
称多士。济济儒术。
焕乎文章。则我李公。
杰立当代。于戏。
斯文将丧久矣。习郑卫者。
难与言咸頀之节。被毡裘者。
难与议周公之服。而公当颓靡之中。
振洋洋之声。可谓深见尧舜之道。
宣尼之旨。鲜哉希矣。
观作者之意。得易之变。
知书之达。究诗之微。
极春秋之褒贬。可谓孔门之弟。
洙泗遗徒。至其逸韵。
扬波扇飙。餔糟啜醨。
时有婉丽之什。浮艳之句。
皆牵于诏旨。迫于时事。
然亦言近而兴深。语细而讽大。
罔有不含六经之奥义。览者其知夫子之墙乎。
至先大夫与公有皮鲍之知。公嗣子吏部侍郎季卿与至有声誉之好。
德业度量。弱岁闻之于趋庭。
文学编简。中年得之于吏部
所见异辞。所传异文。
敢不序焉。夫其游夏之文学
不备颜子之德行。许郭之机览。
未闻班张之赞述。而公文与行协。
识与才并。是故大名震于当代。
德庆流于后叶。不其伟欤。
第三表 唐 · 崔元翰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二十三
臣某等言。臣等前再上表。
请加尊号。实以功德俱茂。
典礼宜崇。然而不能铺陈
无以动寤。愚诚虽竭。
天鉴未回。臣某等诚惧诚恐顿首顿首。
臣某等谨按白武通曰。号者功之表也
神农有教田事之勤。燧人有兴火食之利。
伏羲正五始。祝融续三皇。
人为之名。以美其事。
其后帝王之盛。洎我祖宗之明。
咸因人心。而慎古道。
虽损益或异。其于表功明德一也。
臣等所以遵有国之令典。采上古之遗文。
察人志于讴谣。观天意于符瑞。
敢以为请。累表陈诚。
曩者运丁艰难。时或顺动。
陛下思成汤之罪已。念周宣之侧身。
去徽号而不称。垂炯戒而自儆。
应天以德。示人以恭。
闻于蛮貊戎夷。告于天地宗庙。
是故咸知陛下之志。慕义而归仁
潜感陛下之诚。垂灵而助顺。
今者君臣和德。上下叶心。
百职毕修。庶官以序。
令明具。教化流行。
方内欢康。天下宁壹。
四人遵业。万类乐生。
嘉应休徵。神物灵贶。
形于草木。著于星辰。
而辞之以仁寿未臻。至化犹郁。
遂使德诚可绝。名号未崇。
不告于明神。不示于殊俗。
将何以知陛下之戡难。将何以表陛下之致平。
下无以威于四方。上无以报于九庙。
其不可一也。淳古之至化。
邈而不追。烈祖之威仪。
废而不续。其不可二也。
庶正偫官。宗室支属。
西土耆老。太学诸生
黄冠之伦。缁衣之侣。
万众伏阙。弥旬织路。
而乃不从人心。以违公议。
其不可三也。守谦恭卑让之志。
忽光大宏远之图。臣等诚虽至愚。
以为大谬。伏以恒久之
贞夫一也。元始之义。
善之长也。并包覆露。
天之大也。清净元默。
道之妙也。睿智之周物。
不可以不称夫圣也。妙算之无方。
不可以不称夫神也。行仁义。
修典法。歌诗颂。
考文章。不可以不称夫文也。
攘却戎夷。戡剪暴逆。
边兵以整。禁卫以严。
不可以不称夫武也。而合于唐尧乃圣乃神乃武乃文之
臣某等谨稽之乾符。叶于古帝。
侔德泽之广。配功业之崇。
昧冒万死。伏请上尊号曰贞元大道圣神文武皇帝
臣等竭其精诚。发于交感。
庶以回日。其能动天。
无任屏营恳悃之至。谨诣朝堂奉表固请以闻。
臣某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及大会议户部尚书班宏又请加奉道字故又改其文博施不息而万物以生推功不宰而万化以成又合于书之奉若天道之义伏请上尊号曰圣神文武奉道皇帝)
太皇太后乞崇俭戒奢疏元祐二年四月四日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八、《范太史集》卷一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东都事略》卷七七、《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二、《璧水群英待问会元》卷一五、《宋史》卷三三七《范祖禹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二、《宋元通鉴》卷四一、《右编》卷一○、赵宋五太后临朝事略
臣滥备劝讲,夙夜思职,愚虑所及,不敢不言。
伏以自先帝厌代,谅闇三年,今祥禫将终,即吉方始,服御器用,内外一新,奢俭之端,皆自此始。
臣愚以为,珠玑金玉之饰,锦绣纂组之工,凡可以荡心悦目者,不宜有加于旧、增多于前也。
皇帝方向儒术、亲学问,睿质日长,圣性未定,睹俭则俭,睹奢则奢。
陛下所以训导圣德者,宜动皆有法,不可不慎也。
古之圣帝明王,莫不以俭为美德,侈为大恶。
帝尧所居之室,土阶三尺,茅茨不剪。
舜称禹曰:「克勤于邦,克俭于家」。
孔子曰:「禹,吾无间然矣。
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
黻冕,祭服也。
伊尹曰:「慎乃俭德,惟怀永图」。
言俭之可以长久也。
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
周公成王以先知稼穑之艰难。
凡此,皆陛下所宜日以启迪皇帝之志者也。
东汉明德马皇后常服大练,左右但衣布帛,无香薰之饰,欲以身率下,前史以为美谈。
臣窃惟陛下圣政,度越前古,必不使明德马后专美汉朝
若崇俭敦朴,饬正后宫,以辅养皇帝之德,使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淫哇之音,非礼不言,非礼不动,则学问日益,圣德日隆,此宗社无疆之福也。
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
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古语有之曰:「贵不与骄期,而骄自生;
富不与奢期,而奢自至」。
夫少习俭约,长犹侈靡;
少习侈靡,长将若何?
今天下之大,生民之众,系在陛下。
陛下俭于上,则百姓富于下
陛下奢于上,则百姓贫于下
比年以来,天灾流行,年谷不熟,国用虚乏,百姓困敝。
幸赖陛下勤恤民隐,存养休息,视之如子,有所不便,辄弛禁以利民,民方有乐生之意,小康之望。
当今之务,宜痛为节约,昭示俭朴,以率天下。
自古为国,未有不先俭而能致四海富实者也。
汉文帝身衣弋绨,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不得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
景帝遵业,务农训俭,以雕文刻镂伤农事,锦绣纂组害女红,下诏戒之。
故太仓之陈陈相因,红腐而不可食,都内之钱,贯朽而不可校,称贤君必曰文、景,以比周之成、康。
及其衰微,民心思汉而不能忘,以文、景恭俭,德泽及民者深也。
臣愿陛下上观帝尧、舜、禹、文王之法,考伊尹、周公、孔子之言,下视文、景之效,则皇帝少而习之,长而安之,唯知俭约,不知侈靡。
他日海内富庶,自今日俭德为之始,生民之类受陛下之赐岂有穷极哉!
臣窃闻奉宸库已取珠子至六十斤,户部已用金至三千六百两,不为不多矣。
臣所以先事而言者,恐增加无已,滋长侈心也。
唐太宗褚遂良曰:「舜造漆器,禹雕其俎,谏者十馀人,何也」?
遂良对曰:「奢靡之始,危亡之渐也。
漆器不已,必金为之;
金器不已,必玉为之。
古之争臣,必谏其渐,若事已横流,则无所谏矣。
是以为象箸,箕子叹曰:『为象箸必为玉杯,为玉杯则思远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
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振也』」。
古之人见微而防患如此。
唐明皇开元之初,悉取珠玉锦绣服玩之物焚之于庭,以示俭德;
及其末年,犹以穷极奢侈,天下败乱。
今臣区区之愚,窃以皇帝即吉之始,若一开侈靡之端,恐后日奢费之无已也,故愿豫为之防,止于未然。
臣愚不识忌讳,唯陛下裁赦。
丞相李伯纪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四、《襄陵文集》卷九
某悚息,《春秋集传》遂跋以名言,使菲薄凛然增重,幸甚。
又蒙戒以深务慎重惇本之意,欲使其书垂世莫得瑕摘,惧非区区所能及也。
至于隐括极难,使归至当,则固所夙夜跂耸有望于左右者矣,受赐无量。
顷者,元中得某《论语》、《法言训故》及《乾坤》等数篇,元中每书论刺必数十条,其间相说以解者不啻十九,而某时因其言辄有刊定。
独论《庄子·内篇》与《易·乾坤》卦相为表里,此某昭然所不疑者而元中深以为非,往反荐数,终不可合。
某以是益奇元中之笃诚毕虑,不苟于朋友也。
司马温公与范景仁神交莫逆,至论大乐,终身不合,此可以为世友朋之表矣。
相公所诲经、史阙文,谨当佩服,因而改之。
初谓经以一字褒贬而诸儒动以经为谬误,故有脱朝、脱日、衍日、脱王、脱人、脱名、亡事等,纷纷舛驳,无可据依。
汉何休颇疑非误,而陆农师一一守经立说,顾皆思而未达,故某因是说以更之。
抑又有甚可疑者,以为鲁史之阙,则圣人作经有可无疑于史者,如时必有秋、冬、夏、四月之类,从而阙之,是妄阙也。
若谓经以秦阨残缺,则三《传》传经乃自先秦以来各有师承,不相参稽,安得阙文若合符节?
此某所以未能无惑者。
然有一说可以已者,与其过而多尤,不若过而阙疑,斯可耳矣。
若灾异等说,则为尚可申释。
《春秋》书天地之变错人事之间,使人务以义类相求,是直鼓宫宫动,鼓角角动耳。
《洪范》谓之「念用庶徵」,若使非徵而书,是则妄也。
今善历者推步《春秋》日食数非止三十六,盖经于灾异如志人事,不尽书也,必有为也而书。
汉儒灾异之说虽不无凿,然能精而求之,则亦是在其中。
《法言》曰:「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
要之,灾异之占,古者卜史之所司也,后世卜史而儒学之士,言之岂得已哉!
欧阳文忠首为天道不可考知之说,非斥汉儒,至于荆公遂废《洪范》庶徵,使人君宴安平世,无复观天存变之意,驯至大乱。
前日水冒都城相公忧其变故,欲有论刺,即得罪去。
时当国者谓宾客言:「汉世灾异陋学,何足道于今日」。
某窃叹恨学术害教,一至于此,以诗志之曰:「绿衣侍史近天墀,天事茫茫欲强知。
水犯都城偶然耳,《春秋》陈说更何施」。
盖伤此学之废也。
夫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人者必有稽于天,而世徒以其感变难知,遂废不讲。
今不相与力救此失,则恐《春秋》、《洪范》之意精微遂泯,后生无闻。
使当孔子作《春秋》时有今变故,则必书水冒城郭于前而志狄围京师于后,某为之传亦当傅会天人,昭以象类无疑也。
《春秋》星陨山崩地震之变皆著王道大坏之徵,故王道不亡则强霸不兴、素王不作,是以为之感变如此。
譬如人之父母有子承家而不克遵业,将更择人付之,方其计虑将决之间,意象色辞必将伤怛忿怒而不得平,此齐、晋、孔子将兴之祥也。
郑伯髡顽之卒,使非变故,则书有常法,如宋公佐卒于垂棘,不著何以卒、何以在垂棘也,则但当书郑伯髡顽卒于鄵耳。
且志诸侯之会于前,而郑伯道卒,其地又相迩,此自足见其如会。
今书如会,又书未见诸侯,其繁如此,譬如天象光芒变常,此天之意必有故以示人矣,然则《传》殆不诬。
志弑逆之罪,文固多变,如晋弑不书赵穿而书赵盾,郑弑不书公子宋而书归生,楚弑不书弃疾而书比者,皆义将有所起也,故《春秋》之法与实录异。
楚子麋卒以公子比出奔见弑,齐侯阳生卒以公会吴伐齐见弑,此皆有待《传》而后决,未如郑僖之深切著明也。
如郑僖之卒,使无三《传》,人必知其有异矣。
顾《传》不详著僖公不礼子驷之事,计驷之忿,必有若宋万、卫孙林父者,而乘君去故就新,国人危疑之际而肆其乱,何必无此。
相公试熟思而决之也。
当某著此书时无与议者,故于其类昭析不尽,今承谆诲,当更删改衍绎,使之别白分明以俟再见也。
前日相望甚迩,谓当亟得书疏往反,庶卒相与共济斯文。
今忽相去万里,岂非天哉!
《集传》此间固旧有本,但简册太大厚,不可携持,后令别作小本亦复易耳。
前所往书已属岳倅亟复,驰奉左右,庶行役倦剧之中可以寓目游心。
有便信至,愿复一二发药,使经学复明于世者自吾二人,亦不徒生于天地间矣。
伏纸悢悢,某再拜。
谕业835年9月 中唐 · 皇甫湜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八十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逍遥游曰。适百里者宿舂粮。
适千里者必聚粮。此言务远则积弥厚。
成安君曰。千里馈粮。
士有饥色。樵苏后爨。
师不宿饱。此言持不实则危。
一则寓论。一则武经。
相发明其义符也。故彊于内者外必胜。
殖不固者发不坚。功不什倍。
不可以果。志力不兼两。
不可以角敌。号猿贯虱
彻札饮羽。必非一岁之决拾。
仰马出鱼。理心顺气。
必非容易之搏拊。浅辟庸种无嘉苗。
颓絇疏织无良帛。夫欲利其获。
不若优其为获之方。若欲显其能。
不若营其为显之道。求诸人不若求诸已。
驰其华不若驰其实。彼则趑趄于卿士之门。
我则婆娑于圣贤之域。彼则巾车于名利之肆。
我则冠屦于文史之囿。道寝而后进。
业成而后索。以其劳于彼。
曷若勤于此。以其背于路。
曷若赍于家。求售者声门而衒贾。
致贱者深匮而俟价。求聘者自容于靓妆。
取贿者嫌扁于密影。鲔可荐也。
不虑纶罟之不逢。可贡也。
不虑包匦之不入。务出人之名。
安得不厉出人之器。战横行之阵。
安得不振横行之略。书不千轴。
不可以语化。文不百代。
不可以语变。体无常轨。
言无常宗。物无常用。
景无常取。在谭其理。
覈其微。赋物而穷其致。
歌咏者极性情之本。载述者遵良直之旨。
觞类而长。不失其要。
此大略也。夫比文之流。
其来尚矣。自六经子史至于近代之作。
无不详备。当朝之作。
则燕公悉以评之。自燕公已降。
试为子论之。燕公之文。
如楩木楠枝。缔构大厦。
上栋下宇。孕育气象。
可以燮阴阳而阅寒暑。坐天子而朝偫后。
许公之文。如应钟鼙鼓。
笙簧錞磬。崇牙树羽。
考以宫县。可以奉明神。
享宗庙。李北海之文。
如赤羽白甲。延亘平野。
如云如风。有貙有虎。
阗然鼓之。吁可畏也。
贾常侍之文。如高冠华簪。
曳裾鸣王。立于廊庙。
非法不言。可以望为羽仪。
资以道义。李员外之文。
则如金舆玉辇。雕龙彩凤。
外虽丹青可掬。内亦体骨不饥。
独孤尚书之文。如危峰绝壁。
穿倚霄汉。长松怪石。
倾倒溪壑。然而略无和畅。
雅德者避之。杨崖州之文。
如长桥新构。铁骑夜渡。
雄震威厉。动心骇耳。
然而鼓作多容。君子所慎。
权文公之文。如朱门大第。
而气势宏敞。廊庑廪厩。
户牖悉周。然而不能有新规胜槩。
令人竦观。韩吏部之文。
长江注。千里一道。
冲飙激浪。瀚流不滞。
然而施诸灌溉。或爽于用。
襄阳之文。如燕市夜鸿。
华亭晓鹤。嘹唳亦足惊听。
然而才力偕鲜。悠然高远。
故友沈谏议之文。则如隼击鹰扬
灭没空碧。崇兰繁荣。
曜英扬蕤。虽迅举秀擢。
而能沛艾绝景。其他握珠玑奋组绣者。
不可一二而纪矣。若数公者。
或传符于帝宰。或受命于神工。
或凤翥词林。或虎踞文苑。
或抗辔荀孟。或攘袂班扬。
皆一时之豪彦。笔砚之麟凤。
今皆游泳其波澜。偃息其林薮。
铨其一揖之旧也。而骤以谕业之言。
动子之志。诚未当也。
遂绝意随计。解装退修。
循力行待取之儒规。达先难后获之通理
将为勇退。真勇进也。
斯可尚矣。子既信余之不欺。
余亦贵子之不忽。因源流遵业而列谕焉。
馆职乞依旧召试奏(一 元祐三年 北宋 · 刘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三四、《尽言集》卷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五九、《宋史》卷一五六《选举志》二、《永乐大典》卷二○四七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一
右,臣伏见祖宗初定天下,首辟儒馆,以育人材。
累圣遵业,益加崇奖,处于英俊之地而厉其名节,观以古今之书而开其聪明,廪食大官,不任吏责。
所以成就德器,推择豪杰,名卿贤相,多出此途,得人之盛,无愧前古。
然自近岁以来,寖轻其选。
或缘世赏,或以军功,或酬聚歛之能,或徇权贵之荐,未尝较试,遂贴职名,渐开侥倖之门,恐非祖宗之意。
伏望陛下明诏执政,今后馆职,无俾轻授,必求文学行谊有闻于时,审察其才实可长育,然后一依近降条制,召试而命。
庶使名器渐重,不容幸得,循致贤能,以备官使。
中宗引谚景龙三年十一月十三日乙丑冬至,时有请改就十二月甲子为吉者,侍御史唐绍太史令孝忠引历争,帝引谚以为不可,竟从等议。) 唐 · 不详
 押霁韵
冬至长于岁。
儒林郎胡君墓志铭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斐然集》卷二六
君名昭,字彦升
曾祖简能,自杭徙居潭。
祖舜宝,父觌,世业儒。
君年十五丧父,克自修饬,遵业讲授以养母。
丧母,服除,当元符末应诏上封事,言不起用元祐贤辅佐而先召还内侍郝随,非所以视天下也。
并乞复瑶华废后,复立《春秋》经学。
久之,京、卞秉政,追治直言,君丽邪等,拘于乡校。
自讼逾年得释,从三舍举选,有司终以君为邪人也,每阴降黜之,以是困于场屋。
靖康末中都溃,兵破荆南,潭帅郭三益延君问计策,谕解勤王峒丁之欲为变者。
三益右府,荐君召试中书堂,补登仕郎
时相议假君朝秩,赐章服,充信王侍讲
时傅雩者领万骑渡河,君白曰:「五马山之事,庙堂诚信之耶」?
迪功郎、充江西提点刑狱司属官。
女真蹀血,沿江西乡湖南庐陵守逃,有土豪附敌据州,三省遣将收复,俾君摄郡,别驾将欲屠城,君争曰:「百姓何罪」?
登城呼首领,开以祸福,其人遂降。
隆祐皇太后从卫丧舟中军于虔吉之间,宪司委君究捕,浃日获所失十之二,盖直四十馀万缗,即上曰:「方众情震动,不可以财重失其心」。
有诏从之。
仍令估售所获,充军费。
李相纲镇潭,辟君湘阴
张相浚亲督师驻于潭,奏君充湖南安抚司属官,所以除洞庭水寇者,君图画有助。
乙卯岁大旱,流殍千里,君被檄赈属县,首请安抚使减俸以救饥。
安抚使黾勉率僚属从之,君又以身先之,因出劝富于仓廪者损贾粜,吝者按致其罪,人以蒙赖。
后调湖北转运司属官,会新罢宣抚大将,其储帑之在襄汉者尚以千万计,君受委钩校,或乃夜焚君馆庐,君弃行囊抱文籍走免。
他日沿檄过家,已而叹曰:「仕则死于官」。
亟归司。
无疾而卒,享年若干,官止儒林郎,寔绍兴某年某月某日也。
明年三月庚申,祔葬于长沙县大贤乡母塘山母茔之侧。
娶卢氏,生女二人:长适将仕郎陈忱,次尚幼。
无子,取弟晰之子文明为后。
临终,致书长沙当路者,悯乡校废缺,曰:「窃观风俗,先利后义,日甚一日。
孟子以下无学为忧,诗人有子衿、挑达之刺,城南山水秀会,可建学宫,以惠后来」。
当路者然之,逾年落成。
晰以尚书郎王观国所述君行治状来,再拜请铭状。
盖与予所闻合,为之铭曰:
少则自立以致养,壮则激忠以劘上。
利不苟于得,义必勇于往。
作业既成,呼弟畀之。
老服下僚,谄无一词。
今之成人,匪君其谁?
篆此铭章,以发幽光。
代辞胥学士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六
某闻驽蹇之材虽谢,终恋于故轩;
颉颃之羽方归,尚怀于广厦。
何则?
物由时制,质以愿违,瞻后来以不遑,岂卑飞而自适。
矧在最灵之品,优叨再造之仁。
拘文宪以难踰,舍藩墙而轻去。
翩如秋蒂,临一水以将归;
䨴若晨霞,与孤舟而遂往。
恩渥山积,感绪丝棼。
窃念某材实懦庸,识惟黭浅,谬偷生于人壤,获遘幸于王涂。
弓冶传家,耒耜遵业,尝畏圈牢之诮,乐闻《诗》《礼》之言。
逮过弱龄,粗坚苦节。
且亲闱就养,宦路随方,西走巴賨,南浮江澨。
稽山而访古,学谢前良;
历剑阪以刊铭,文惭往哲。
何尝不跂清徽于朝闼,咏鸿藻于圣门。
丈席是依,寸晷惟竞,仅偕童刻之技,终无老成之风。
性既愚而不移,齿及壮而自惕。
幸遘当阳求士,上哲持衡,勉趋翰墨之场,滥齿孝廉之举。
袍纷纷而若雪,志凛凛以怀霜。
鉴本无私,敢逃于蚩鄙;
材非有备,遽于甄收。
玷妙简以惟精,抚微生而保幸。
洎春闱之较艺,叨云陛以策名。
山本呈材,自选抡而为器;
冶金效用,镕造以成功。
进匪时来,幸由恩假。
自此从风宦牒,授任选台,俾外掌于司刑,寻参荣于军幕
幸涖熙熙之壤,姑随冉冉之趋。
若乃民命所矜,在一成而致慎;
宪条具设,知五听之惟难。
允非干明,曷副钦恤?
而某身专吏局,世匪法家。
象斗之制斯严,肇闻甲令;
磔鼠之能素寡,举乏片言。
矧乎人有刻木之嫌,口擅铄金之利,或行如黠虏,或巧过腾猿。
居多纳履之防,愿奉酌泉之戒。
事机匪一,识局难周,惟旷弛之是忧,在宪章而可惧。
弱羽未沈于泥滓,福星聚列于珠躔。
幸遇某官,京辅移辕,军牙涖政。
金鳌虚署,久稽上笏之荣;
银兔分符,寔重专车之任。
抚治纲之大振,使讼牒以寖销,茂草鞠扉,甘棠蔽坐。
不谓斗筲之役,载依旌棨之门,荣立府庭,恪奉条教。
卿云之荫虽广,润及于纤荆;
冬日之爱至高,惠先于一物。
降包荒之大体,示含垢之深仁,赐以雍容,优其颜色。
尝与言于尘柄,许献技于铃斋,曲矜蹇蹇之躯,过损循循之诱。
重念某襟灵不爽,道艺非优,自窃吹于秀科,颇空食于官舍。
尝欲温故于案几之暇,励力于岁月之馀,冀少益于颛愚,庶上裨于亨遇。
而寡闻自任,捍格奚胜?
学圃遂荒,整一经而不治;
文绪难绎,惧弥日而无成。
露狂狷以居多,黩聪明而为甚。
断无他技,动乏所长,徒祗事于麾旄,固无施于尘露。
岂谓伏蒙某官恢山薮之量,纳菲葑之言,回掩疵瑕,若加题品。
褒采一介,靡遗五管之微;
甄拔下流,有过众人之遇。
举空疏之器,爰定品于优长;
饰闇弱之姿,将类能于开敏。
矜其拙效,嘉乃妄庸,上辱哲明,曲形表荐。
且俾预官联于毂下,参器使于民间,茍检操之有渝,引简书而共守。
所念名编桂籍,已尘玷于大猷
迹厕金台,复叨居于始赏。
恩踰素望,理迈常均
永怀肉骨之私,宁止捐躯之报!
方幸辉光末运,使节少留。
愿旅翮之有依,适谐栖集;
何飞蓬之易转,遽至飘离。
俄及戍期,倏辞藩岳,结课蔑闻于最赋,省躬幸免于常刑。
初履有光,优慈是赖。
而自解曹符而退处,终岁律以寓居。
眷待以特殊,沐沾濡之至泽,越后筵之礼分,接右席之宾仪。
置酒梁园,几逢于美景;
观容相圃,屡奉于清欢。
给舳舻以备行,假舆台而补乏,士林增耀,民巷改观。
今则已揆良辰,将还旧荜,建乐郊而去德,恋大幕以销魂。
行当闻优诏于涂中,候归艎于日下。
瀛洲秘局,式瞻侍从之班;
温树近司,永托陶镕之造。
愿趋槐府,获效蓬心,揽涕叙诚,陨首誓报。
卑情无任。
何龙图奏议序(代李侍郎作)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一、《鸡肋集》卷三四、《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六九、《八代四六文钞》第三一册、《四续古文奇赏》卷一九、《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七六
某尝论,天欲平治天下,其势有不期而自合者三:始兴之主,不以兵革,本于得人心以得天下,故天为之开其统,使宏且远。
而其后世子孙出而承之者,必恭俭爱人,其德之流行亦洽,故为之培其基,使远且固。
此二者皆天也。
又世常忽于无难,无与佐之,孰戒而康?
故《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
夫王者将有为,而士之生于其国者多,此亦非人之所能为也。
有以开之,有以培之,与夫卒相之以士,然皆非人之所能为。
故曰:天欲平治天下,其势有不期而自合者三。
何以言之?
尧授舜,舜授禹,禹用力而汤用兵。
尧舜不可及也,而汤有惭德。
禹不以兵革,犹八年于外,用其力者勤矣。
太祖皇帝不驰一马,不遗一矢,雍容达节,而有天下。
天下奔走而称臣,五国稽颡而下吏,其受命配禹而用力寡。
由汤以来,未有太祖之武也,天固开之矣。
汉高祖以马上取之,至老于马上而不得休,且继有诸吕蹀血之祸。
而后文景起而施其泽,两世遵业,仅得休息于无为。
仁宗皇帝席祖宗优游之盛,传之百年无大变故,乃身服恭俭以振德之,又四十馀年,其守成比文景而施泽久。
由汉以来,未有仁宗之仁也,天固培之矣。
方是时,人君虚己于上,而群臣并进,各自明于下。
君臣有庆誉,而下并受其福。
风俗醇厚,君子多而小人少,盖若董仲舒所言诗人美之,为作「上天佑之,为生贤佐」者。
呜呼,岂人力也哉!
其一时将相文武光明硕大之材、左右论思直谅多闻之士不可胜数,而何公名其间。
公为御史谏官,至列侍从,终始一节,知无不言,近古之遗直者。
其所为奏议二百馀篇,为二十卷。
其言安危治乱之至数,弛张取舍之要务,与其尤深切世病者,当时略已施行。
其诚心出于忧国爱君,简易而通,非若世之无得于其中而以为文者,荣华易瘁而难久也。
然则仁宗所以为宗,有德跨文景而追成康,有自致矣。
某是以窃叹于何公,知天之生斯人有时,而公之遭斯时有命。
二者适相值实难,盖必有能听言之主导其臣使言,而后能言之士至。
则夫生之者天也,使之至者君也,故君之权胜天。
然至有得士而不能用,士以是隐,则夫使其君能用而成功,是乃所以为天相之之道,故天亦终胜人。
吴季札观上国,论其兴衰,如指诸掌。
而独见蘧伯玉数人者,以谓卫多君子,其国无故。
此不探其天命之所在,而祇以人事知之。
然至于今,论知天者唯吴季札,则天人之际固可见矣。
某昔为和川,会天子诏求直言士,而公以天章阁待制使河东,遽取其文上之,幸以是知名。
今位政府,于公为门下士,故其子某以公遗稿求序而不得辞。
公名剡,字圣从某州某县人,仕至某官云。
僖祖熙宁五年四月1072年4月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准敕,准中书门下奏:「准治平四年闰三月八日敕,迁僖祖主藏之夹室。
臣等闻万物本于天,人本乎祖,故先王庙祀之制,有疏而无绝,有追而无遗。
商周之王断自稷契以下者,非绝帝喾以上而遗之,以其自有本统承之故也。
若夫尊卑之位,先后之序,则子孙虽自齐圣有功,不得以私其祖考,天下万世之通道也。
窃以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于契稷无以异。
今毁其庙而藏其主夹室,替祖考之尊,下附于子孙,殆非所以顺祖宗孝心、事亡如存之义。
求之前代,虽或有之,然考合于经,乃无成说。
因情制礼,实在圣时。
伏惟皇帝陛下,仁孝聪明,绍天稽古,动容周旋,惟道之从。
宗庙重事,所宜博考,乞以所奏付之两府详议而择取其当」。
奉敕旨准今月三日诏:「中书门下:庙祧之制,盖闻彝典,所以上承先王,下法后世。
朕嗣宅大统,敬奉宗祀,而世次迁毁,礼或未安。
讨论经常属二三哲辅,于以佐朕不逮,而仰称祖宗追孝之心。
今览之瞿然,敢不祇服。
宜依所请施行。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牒奉诏书如前。
牒至,准诏书者。
伏惟亲亲之序,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及而亲毕。
圣人制事,存送终之礼,皆以此为限,是众人之所同也。
若其不与众人同者,则又因事之宜,断之以义,而为之节文也。
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其基业之所由起,奉以为太祖,所以推功美,重本始也。
盖王者之祖有系天下者矣,诸侯之祖有系一国者矣,大夫士之祖有系一家者矣,亦其理势然也。
荀卿曰:「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坏,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贵始」。
贵始,德之本也。
盖有天下之始若后稷,有一国之始若周公大夫士之始若三桓。
所以贵者,配天也,不祧也,有常宗也,此其所以别也。
今直以契为本统之祖,则是下同大夫士之礼,非荀卿之所谓别也。
或曰:「汤、文、武之去契、稷,皆十有馀世,其间子孙衰微奔窜者非一,汤、文、武之有天下,契、稷何与哉」?
曰:南宫适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
孔子曰:「君子哉若人」。
禹之有天下则然矣。
,诸侯也,而曰「有天下」,何哉?
岂非积累功德,至文王而兴乎?
孟子曰:「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
然则小国亦王之所待也。
所谓「七十里」「百里」者,非契、稷所受以遗其子孙之国乎?
由是言之,商、周所以兴,契、稷不为无所与也。
正考父作《颂》追道「契汤高宗,商所以兴」,子夏序《诗》称「文武之功,起于后稷」,岂虚语也哉?
《国语》亦曰:「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
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
《谷梁》曰:「始封必为祖」。
南宫适、孟轲、卜子夏、左丘明、谷梁赤生于周代,其所言者,皆亲闻而见之者,其学问又俱出于孔子,宜若可信。
则尊始祖以其功之所起,秦、汉诸儒亦有所受之也。
后世有天下者,皆特起,无所因,故遂为一代之太祖,所从来久矣。
伏惟太祖皇帝孝友仁圣,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清大乱,子孙遵业,万世蒙泽,功德卓然,为宋太祖,无少议者。
僖祖虽于太祖高祖也,然仰迹功业,未见其有所因;
上寻世系,又不知所以始。
若以所事稷、契奉之,窃恐于古无考,而于今有所未安也。
臣以为均之论议,未有以相夺,仍旧便。
若夫藏主合食,则历代常议之矣。
然今之庙室与古殊制,古者每庙异宫,今所以奉祖宗者皆在一堂之上。
西夹室犹处顺祖之右,考之尊卑之次,似亦无嫌。
至于禘祫,自是序昭穆之祭,僖祖东向,礼无不顺,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者也。
孔子曰:「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
如臣绛等议,非臣所知,臣所以阙而不敢同也。
按:《南阳集》卷二五。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皇朝文鉴》卷一○五,《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八。第一册第六七○页《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七,《宋史》卷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右编》卷三四,《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五二,《经济类编》卷四○,《古今图书集成》礼仪典卷二二八。
太祖皇帝总序(并状)1081年10月11日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一、《文编》卷五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误被圣恩,付以史事。
今月三日,延和殿伏蒙面谕所以任属臣者。
臣愚不肖,不知所处,是以蚤夜一心极虑。
惟祖宗积累功德非可形容,矧臣之鄙,岂能拟议仿佛?
将无以使列圣巍巍之韪迹焜耀昭彻,布在方策,此臣之所惴惴也。
窃惟前世原大推功,必始于受命之君,以明王迹之所自。
故《商颂》所纪,繇汤上至于契。
周诗《生民》、《清庙》,本于后稷、文王。
宋兴,太祖开建鸿业,更立三才,为帝者首。
陛下所以命臣显扬褒大之意,固以谓太祖雄才大略,千载以来特起之主,国家所繇兴,无前之烈,宜明白暴见,以觉悟万世,传之无穷。
臣窃考旧闻,伏念旬月次辑太祖行事,揆其指意所出,终始之际,论著于篇,敢缮写上尘。
臣内自省,大惧智不足以窥测高远,文不足以推阐精微,使先帝成功盛德,晦昧不章,不能满足陛下仁孝继述之心,仰负恩待,无以自赎。
伏惟陛下聪明睿智不世之姿,非群臣所能望,如赐裁定,使臣获受成法,更去纰缪,存其可采,系于《太祖本纪》篇末,以为国史书首,以称明诏万分之一,臣不胜大愿,惟陛下留意万幸。
臣未敢请对,谨具状,以所论著随状上进以闻,伏候敕旨。
盖唐之敝,自天宝已后,纪纲寖坏,不能自振,以至于失天下。
五代兴起,五十馀年之间,更八姓十有四君,危亡之变数矣。
其尤甚也,契丹遂入中国,擅立名号。
当是时,天地五行人事之理反易缪乱,不同夷狄者亡几耳。
太祖为天下所戴,践尊位,以生民为任,故劝农桑,薄赋敛,缓刑罚,除旧政之不便民者,诏令勉核相属,推其心,无一日不在百姓也。
知方镇之病民也,故设通判之员,使敛以绳墨。
忧吏之不良也,故数使在位举其所知。
患吏或受赇、或不奉法也,故罪至死徙,一无所贷。
原其意,盖以谓遭世大衰,不如是,吏不知禁,不能救民于焚溺之中也。
征伐既下诸国,必先已逋欠,涤烦苛,赒乏绝,雪冤滞,惠农民,拔人才,申命郡邑,反复不倦。
或遇水旱,辄蔬食请祷,欲移灾于己。
其于群臣,有恩旧,有劳能,待之各尽其分,以位贵之,以财富之,有男使尚主,有女使嫁宗室。
其予人之周也如此。
即材可用,虽雠不废;
不可用,虽光显矣,不处以势。
其有罪多纵贷之,或赐之使自愧。
及至坚明约束以整齐天下者,亦使之不能逾也。
强僭之国,皆接以恩礼。
商贾往来不禁,有出境犯其令者,乃为之置市边邑,使两利。
有所乏少,常赈助之。
征伐所加,必其罪暴著,师出未尝不以义也。
其君长已降,及就俘执,道路劳问迎致,使者相望,既至,罪不数辱之,优假秩禄,及其宗亲吏属,赐以田宅,使子孙世守。
拥护保全,皆得以寿考终。
自晋既覆灭,契丹寖大,中国惴畏不敢当。
太祖拔用材武护西北边,宠以非常之恩,任属专,听信明。
常遣戍卒,戒之曰:「我犹赦汝,郭进杀汝矣」。
有讼者,谓曰:「进军政严,此必犯法」。
,使杀之。
关市租赋,诸将得恣用,不问出入。
以其故,士附,斗者尽力,谍者尽情。
边臣可诿者,皆十馀年不易其任。
然位不过巡检使,众不过三五千人。
盖任专则势便,位不极则士励,兵少则用约,御将亦多术矣。
总其所长,能兼用之,故能省费息民,振新集之众,屈凭陵之虏也。
太祖笃于孝友,有天下之行;
聪明智勇,有天下之材;
仁心爱人,有天下之志;
包含遍覆,有天下之量。
守之以勤俭恭慎,虚心纳谏。
鉴于粤、蜀,以奢侈为戒。
思天下之重,不复游畋。
封拜诸子,务自约损,不尽循故典
收纳学士大夫,用之不求其备;
或守难进之节,亦不夺也。
晚喜读书,劝诸将以学,曰:「欲使之知治道也」。
兼覆夷夏,从容以德。
南平,览捷书而泣曰:「师征不义,而顾令吾民死兵,彼何负哉」!
秦州已入,尚波于之地,却而不受。
钱俶来朝,复归之越。
契丹愿听盟约,逡巡退抑,不自矜伐。
天下大势连数十城之镇,割其故地,以小其力;
易动难畜之兵,敛置怀服,以消其难。
至于举贤良,崇孝弟,缀礼乐,明考课,虽宇内初辑,然庶政大体,弥纶备具。
遗文故事,施于后世,皆可为法。
民于是时,从死更生,室家相保;
士农工贾,各还其职;
鸟兽草木,亦莫不遂。
前世旧臣,备将相、处腹心爪牙之任者,一旦回心奉令北乡,如素委质。
天下广都通邑,兼地千里,德怀二三之臣,负众自用,令之不从、召之不至者尚数十,皆束衽来庭,代易奔走,如水凑下。
粤、蜀、吴、楚、瓯闽之君,分天下为八九,曰帝与王,传子及孙,更数十岁者,编名囚虏,并聚阙下。
四海之内,混齐为一。
海东之国高丽,极南交阯西戎吐蕃、回纥,北狄契丹,皆请吏奉贡。
天地所养,通途之属,莫不内附。
当是时,更立天下,与民为始,天地五行人事之理,乱而复正。
太祖之于受命,非如前世之君,图众以智,图柄以力,其处心积虑,非一夕一日在于取天下也。
其在天者历数,在人者群臣万民、三军之士不归周,归太祖,未有知其所以然者,所谓天也。
及其传天下也,舍子属弟。
是则太祖之受天下,与舜受之尧,禹受之舜,其揆一也。
其传天下,与尧传之舜,舜传之禹,其揆一也。
受天下及传天下,视天与人而已,非其心未尝有天下,岂能如是哉!
世以为太祖不世出之主,与汉高祖同。
太祖为人有大度,意豁如也,知人善任使,与汉高祖同,固然也。
太祖承自天宝以后、更五代二百馀年极敝之天下;
汉祖全盛之秦,二世之末,天下始乱,所因之势既殊。
太祖开建帝业,作则垂宪,后常可行;
汉祖粗定海内而已,不及一。
太祖立折杖法,脱民榜笞死祸,定著常刑,一本宽大;
汉祖约法三章,然肉刑三族之诛,至孝文始去,不及二。
太祖功臣,皆故等夷,及位定,上下相安,始终一意;
汉祖疑间诸将,夷灭其家,不及三。
太祖削大弱强,藩臣遵职;
汉祖封国过制,反者更起,累世乃定,不及四。
太祖征伐必克;
汉祖数战辄北,不及五。
太祖文武自出,群臣莫及;
汉祖非得三杰之助,不得无失,不及六。
开宝之初南海先下;
赵陀分越而帝,汉祖不能禁,不及七。
太祖不用兵革,契丹自附;
汉祖折厄白登,身仅免祸,不及八。
太祖后宫二百,问愿归者,复去四之一;
汉祖溷于衽席,女祸及宗,不及九。
太祖明于大计,以属天下;
汉祖择嗣不审,几坠厥世,不及十也。
汉祖所不能及,其大者如此。
是自三代以来,拨乱之主,未有及太祖也。
三代盛矣,然禹之孙太康失国,汤之孙太甲放废
文、武之后三四传,昭王不返于楚。
繇汉以下,变故之密,盖不可胜道也。
太祖经始大基,流风馀泽,所被者远。
五圣遵业,至今百有二十馀年,上下和乐,无变容动色之虑接于耳目,治安久长,自三代以来所未有也。
太祖创始传后,比迹尧舜
纲理天下,轶于汉祖
太平之业,施于无穷,三代所不及,成功盛德,其至矣哉!
唐天宝十四年,天下户八百九十一万。
太祖元年,户九十六万。
末年,天下既定,户三百九万。
今上元丰二年,户一千三百九十一万。
六圣之德泽,覆露生养,斯其所以盛也。
本原事实,其所繇致此,有自也哉。
按:《元丰类稿》卷一○。又见《曾文定公集》卷六,宋刻《南丰曾先生文粹》卷二,《东莱集注类编观澜文》乙集卷一六(仅有进状)。
沧州过阙上殿劄子1080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元丰类稿》卷三○、《曾文定公集》卷一、《南丰曾先生文粹》卷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二、《古文集成》卷二七、《文章正宗》续集卷一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文编》卷五、嘉靖《河间府志》卷二七、《右编》卷三、《古文渊鉴》卷五二、《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同治《南丰县志》卷三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基厚者势崇,力大者任重,故功德之殊,垂光锡祚,舄奕繁衍,久而弥昌者,盖天人之理,必至之符。
然生民以来,能济登兹者,未有如大宋之隆也。
夫禹之绩大矣,而其孙太康,乃坠厥绪。
汤之烈盛矣,而其孙太甲,既立不明。
周自后稷十有五世至于文王,而大统未集,武王、成王始收太平之功,而康王之子昭王难于南狩,昭王之子穆王殆于荒服,暨于幽、厉,陵夷尽矣。
及秦,以累世之智并天下,然二世而亡。
汉定其乱,而诸吕、七国之祸,相寻以起。
建武中兴,然冲、质以后,世故多矣。
魏之患,天下为三。
晋、宋之患,天下为南北。
隋文始一海内,然传子而失。
唐之治在于贞观开元之际,而女娲世出,天宝以还,纲纪微矣。
至于五代,盖五十有六年,而更八姓,十有四君,其废兴之故甚矣。
宋兴,太祖皇帝为民去大残,致更生,兵不再试,而粤、蜀、吴、楚五国之君,生致阙下,九州来同,复禹之迹。
内辑师旅,而齐以节制;
外卑藩服,而纳以绳墨。
所以安百姓,禦四夷,纲理万事之具,虽创始经营,而弥纶已悉。
莫贵于为天子,莫富于有天下,而舍子传弟,为万世策,造邦受命之勤,为帝太祖,功未有高焉者也。
太宗皇帝遹求厥宁,既定晋疆,钱俶自归,作则垂宪,克绍克类,保世靖民,丕丕之烈,为帝太宗,德未有高焉者也。
真宗皇帝继统遵业,以涵煦生养,蕃息齐民,以并容遍覆扰服异类。
盖自天宝之末,宇内板荡,及真人出,天下平,而西北之虏,犹间入窥边,至于景德二百五十馀年,契丹讲和好,德明亦受约束,而天下销锋灌燧,无鸡鸣犬吠之惊,以迄于今。
故于是时,遂封泰山,禅社首,荐告功德,以明示万世不祧之庙,所以为帝真宗
仁宗皇帝宽仁慈恕,虚心纳谏,慎注措,谨规矩,早朝晏退,无一日之懈。
在位日久,明于群臣之贤不肖忠邪,选用政事之臣,委任责成。
然公听并观,以周知其情伪,其用舍之际,一稽于众,故任事者亦皆警惧,否辄罢免,世以谓得驭臣之体。
春秋未高,援立有德,传付惟允,故传天下之日,不陈一兵,不宿一士,以戒非常,而上下晏然,殆古所未有。
其岂弟之行,足以附众者,非家施而人悦之也。
积之以诚心,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亲,故弃群臣之日,天下闻之,路祭巷哭,人人感动歔欷。
其得人之深,未有知其所由然者,故皇祖之庙,为帝仁宗
英宗皇帝聪明睿知,言动以礼,上帝眷相,大命所集,而称疾逊避,至于累月。
自践东朝,渊默恭慎,无所言议施为,而天下传颂称说,德号彰闻。
及正南面,勤劳庶政,每延见三事,省决万机,必咨询旧章,考求古义,闻者惕然,皆知其志在有为。
虽早遗天下,成功盛烈,未及宣究,而明识大略,足以克配前人之休,故皇考之庙,为帝英宗
陛下神圣文武,可谓有不世出之姿;
仁孝恭俭,可谓有君人之大德。
悯自晚周、秦汉以来,世主率皆不能独见于众人之表,其政治所出,大抵踵袭卑近,因于世俗而已。
于是慨然以上追唐虞三代荒绝之迹,修列先王法度之政,为其任在己,可谓有出于数千载之大志。
变易因循,号令必信,使海内观听,莫不奋起,群下遵职,以后为羞,可谓有能行之效。
今斟酌损益,革弊兴坏,制作法度之事,日以大备,非因陋就寡,拘牵常见之世所能及也。
继一祖四宗之绪,推而大之,可谓至矣。
盖前世或不能附其民者,刑与赋役之政暴也。
宋兴以来,所用者鞭朴之刑,然犹详审反复,至于缓故纵之诛,重误入之辟,盖未尝用一暴刑也;
田或二十而税一,然岁时省察,数议宽减之宜,下蠲除之令,盖未尝加一暴赋也;
民或老死不知力政,然犹忧怜恻怛,常谨复除之科,急擅兴之禁,盖未常兴一暴役也。
所以附民者如此。
前世或失其操柄者,天下之势或在于外戚,或在于近习,或在于大臣。
宋兴以来,戚里宦臣,曰将曰相,未尝得以擅事也。
所以其操柄者如此。
而况辑师旅于内,天下不得私尺兵一卒之用;
卑藩服于外,天下不得专尺土一民之力。
其自处之势如此。
至于畏天事神,仁民爱物之际,未尝有须臾懈也。
其忧劳者又如此。
盖不能附其民,而至于失其操柄,又怠且忽,此前世之所以危且乱也。
民附于下,操柄于上,处势甚便,而加之以忧劳,此今之所以治且安也。
故人主之尊,意谕色授,而六服震动;
言传号涣,而万里奔走。
山岩窟穴之氓,不待期会,而时输岁送以供其职者,惟恐在后;
航浮索引之国,非有发召,而籯赍橐负以致其贽者,惟恐不及。
西北之戎,投弓纵马,相与袨服而戏豫;
东南之夷,正冠束衽,相与挟册而吟诵。
至于六府顺叙百嘉鬯遂,凡在天地之内,含气之属,皆裕如也。
盖远莫懿于三代,近莫盛于汉唐,然或四三世,或一二世,而天下之变不可胜道也,岂有若今五世六圣,百有二十馀年,自通邑大都至于荒陬海聚,无变容动色之虑萌于其心,无援枹击柝之戒接于其耳目。
臣故曰生民以来,未有如大宋之隆也。
窃观于《诗》,其在《风》《雅》,陈太王、王季、文王致王迹之所由,与武王之所以继代,而成王之兴,则美有《假乐》《凫鹥》,戒有《公刘》《泂酌》。
其所言者,盖农夫女工筑室治田,师旅祭祀饮尸受福,委曲之常务。
至于《兔罝》之武夫,行修于隐;
牛羊之牧人,爱及微物,无不称纪。
所以论功德者,由小以及大,其详如此。
后嗣所以昭先人之功,当世之臣子所以归美其上,非徒荐告鬼神、觉寤黎庶而已也。
《书》称「劝之以九歌,俾勿坏」,盖歌其善者,所以兴其向慕兴起之意,防其怠废难久之情,养之于听而成之于心。
其于劝者之功美,昭法戒于将来,圣人所以列之于经,垂为世教也。
大宋祖宗,兴造功业,犹太王、王季、文王。
陛下承之以德,犹武王、成王。
而群臣之于考次论撰,列之简册,被之金石,以通神明,昭法式者,阙而不图,此学士大夫之过也。
盖周之德盛于文武,而《雅》《颂》之作皆在成王之世。
今以时考之,则祖宗神灵固有待于陛下。
臣诚不自揆,辄冒言其大体。
至于寻类取称,本隐以之显,使莫不究悉,则今文学之臣,充于列位,惟陛下之所使。
至若周之积仁累善,至成王、周公为最盛之时,而《泂酌》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所以为成王之戒。
盖履极盛之势,而动之以戒惧者,明之至,智之尽也。
如此者,非周独然,唐虞至治之极也,其君臣相饬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
则处至治之极,而保之以祗慎,唐虞之所同也。
今陛下履祖宗之基,广太平之祚,而世世治安,三代所不及。
则宋兴以来,全盛之时实在今日。
陛下仰探皇天所以亲有德、飨有道之意,而奉之以寅畏,俯念一日二日万几之不可以不察,而处之以兢兢,使休光美实,日新岁益,闳远崇侈,循之无穷,至千万世永有法则,此陛下之素所蓄积。
臣愚区区爱君之心,诚不自揆,欲以庶几诗人之义也,惟陛下之所择。
神宗皇帝谥议元丰八年七月 北宋 · 邓润甫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九
臣闻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澹然无极,而不可强名者,天也;
感而后动,迫而后应,化育万物,而不可为象者,帝也。
夫人君之德,得天如此,则可以配神明,享天地。
小大精粗,无乎不在,尚何俟乎外之文哉!
然为之臣子者,必列大功,纪大行,继韶夏,崇号谥,刻之玉册,藏之金匮,历之春秋,垂之后世。
岂特贻观者之耳目也,盖以祖考对天之闳休,成万世无疆之大业,其事岂小补哉!
然下不得以诔上,古人之道也,唯天子制谥于南郊,以明受之于天,而不敢专也。
故《周官》太史,《汉官》大行,实守其事,而历世莫之敢已。
恭惟大行皇帝天启上圣,人与成能。
其英伟之识,高明之学,微妙之德,俊杰之功,卓乎不可以名象也。
然非建显号,施尊名,则何以加施万物之上,充塞天地之间,以与尧、舜、文、武比隆,而传示无极哉?
惟王者之迹熄久矣,绵绵延延,至于五代,而四方遂分裂,不合不公,群圣人之道,寖以微灭。
至宋受命,真人者出,乃能合天下于一,圣子神孙,并继永承。
缉礼典,协音乐,定制度,一轨量,正刑辟。
招儒学之士,辟仁义之涂,然后先王之道,弛而复张,郁而复发,而天下之治,几于三代。
及大行践祚,则超然远览,垂意当世,曰:天之所以付予有家,既全安盛大如彼,而祖宗之积累德业,又丰融显懿如此,茍不能绍志述事,以底于极治,则何以称神灵之心哉?
虽然天下之治必以二帝三王为法,若秦汉而下,局促狭隘,纷厖钩裂,盖不足论也。
于是咨诹诸儒,若稽古昔,协礼文,正法度,以庠序造士,以经术取人,以法理覈吏,以水土理财,以免役息民,以考课任子,以《六典》正官,以品式叙用,以清议善俗。
摧兼并,抑末作,以一民之业;
绌浮淫,务切实,以致民之治。
为之师长以教其不及,为之医药以救其夭死,为之政以纠其偷堕,为之刑以禁其暴傲。
同度量以一之,正历纪以齐之,昭文章比象以示之,为等级度数以穆之
夫合祖宗,立原庙,隆孝至也;
定郊祀,尊一天,缉上仪也;
祀明堂,修定配,正大典也;
考钟石,协声律,复雅乐也;
刺六经,绌百家,扶道术也。
决万微之务也,踰于日昃;
览四方之奏也,至于夜艾。
其拔士也,用其所长,而弃其所短;
其推赏也,记人之功,而忘人之过。
尊宠儒术,驾驭豪俊,所以为天下兴利除害。
变法易政,以成大功者,岂特数十而已哉!
十九年间,表里晏然,德泽洋溢,逢涌原泉,云布雾散。
符瑞期应,间见曾出,俶傥穷变。
若夫守谦挹,却徽号,尚敦朴,斥侈靡。
内则繇安车辇道,以致天下之养;
外则合同宗远属,以章天下之睦。
念英考之烈也,则抱终身之戚,而致其慕;
念光献之慈也,则谨四时之祀,而极其安。
罢彻田游之乐,首节燕私之娱。
其道学问也,足以并包经术,绵络天地;
其纵神藻也,足以轇轕灵汉,陶镕典谟。
荀卿曰:「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
矧复审计策,奋威武,饬边备,正马法,实府库,利器械,广仓庾,谨平籴,以兵法授诸将,以什伍教人民。
诛奔军叛帅,以作士气;
推高爵厚禄,以劝有功。
其所以规恢万世之策,可谓深雄而博大矣!
然睿圣之心,乃在于安彊中国,制胜无形,而不以黩武事、夸远略为务。
故遣使旁午,婉辞饰币,以固北戎之好,而息边氓之劳。
出师征诛,正名问罪,以拯夏人之患,而无过时之役。
是以三垂晏然,兵寝不用。
大化神明,恩施浃洽。
与夫劳师远功,快心于狼望之北,以国殚货,以鳞介易我衣裳者,岂同日而论哉!
惜乎大业未究,荆山鼎成,遽凭玉几,导扬末命。
此四海所以殒心,群臣所以泣血。
乃相与稽旧常,图徽称,以表里诗书,而与天地相终始也。
谨按《谥法》:道德应物曰英,经纬天地曰文,秉德遵业曰烈,保大定功曰武,穷神知化曰圣,继志述事曰孝。
夫乂用三德,以应万物,非至英乎?
缀礼缉乐,陶冶群生,非至文乎?
藏用以为神,设饰以为业,非至烈乎?
不怨而威,不杀而服,非至武乎?
嗣更制作,民莫能名,非至圣乎?
绍述前烈,慈惠爱亲,非至孝乎?
皇皇哉,真丕天之人律,王者之绝业!
备道全美者,乃能与于此。
庙号之建久矣,其间圣贤之君作,而应天下之治多矣,然未有以神为号者。
盖神者妙万物以为言,而难其称欤?
抑天之所以配大行之庙乎?
《书》载益称尧之德,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盖圣、神所以立道
武、文所以立事也。
大行皇帝谥号,宜天锡之曰英文武圣孝皇帝,庙曰神宗
按:《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六〇(第二册第一〇九三页)。
两朝宝训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八、《盘洲文集》卷二八
臣尝读书,见三代之时,庙堂之间,君臣相与,戒敕训告,罔不以遵祖训、监先宪为言。
考诸行事,盖实未尝弗率前王之典则。
禹、启、少康之法,夏之子孙实守之。
成汤三宗、文、武、成、康之法,商、周孙实守之。
故其享国或四百年,或六百年,或八百年。
唐有天下,传世二十,文宗、宣宗皆尝读《太宗政要》而慕之。
故大和之政号为清明,而大中有贞观之风。
是无他故焉,能遵其祖之法而已。
恭惟仁宗皇帝天纵圣德,励精为政,登用真儒,屏殛奸邪,纳鲠直,劭农桑,赏信罚明,宫室池台无所兴作,所御帷帟衾禂,多以缯絁为之。
左衽辫发鐻鍝之君,梯山栈谷,屈膝陛庭,鲐背齯齿,不觌介胄,菽粟丰穰,行旅彻粮,叶气嘉瑞,兆为太平四十二年之治。
季仲三代,视汉之文、景,唐之贞观开元,皆不足称。
继以英宗皇帝遵业,治道浸以光大,俗易风移,黎民醇厚,圣谟洋洋,焕焉可述。
名山所载,太史所掌,山林汗青之所编缉,灏灏噩噩,抗衡典谟。
神宗皇帝践阼之十五年,诏儒臣林希采《实录》、《日历》、《时政纪》、《起居注》诸书,自乾兴治平,法天圣故事,裒稡事迹,以类撰次。
越明年四月,书成来上,凡七十有六门,成二十卷,名之曰《两朝宝训》。
所载岩廊之上,切摩治道,商榷坟素之精语,则谨威福之善制,畏天事神之道,勤政爱民之方,恭俭仁孝之德,规摹制度之略,办察正邪,笃叙姻族,与夫劝农兴财,治兵禦戎之术,炳若日星,事简而明,有条不紊。
施之朝廷,则可以正纪纲、厚风俗;
施之闺门,则可以明人伦、兴孝弟,施之夷狄,则可使怀仁慕义,稽首称藩。
信不易之宏规,万世之通典也!
臣窃惟五闰之际,干戈日寻,炉视四海,煽以虐焰,兆民灼烂,呼号吁辜。
我皇宋拱揖指麾,为壶浆百姓请命于天,丕降霖雨,澡荡涤清,人用休息。
皇乾眷命,圣子神孙,规重矩叠,开辟以来,书传所纪未之有也。
其制度纪纲之法,后世有以凭藉扶持。
《宝训》之作,足以垂之不朽,与天地并。
臣才学浅昧,不足以仰叙圣德之万一,谨战汗再拜而书之卷端。
臣谨序。
唐勤政务本楼记1142年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一、《盘洲文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国之有台,所以望氛祲,察灾祥,文王灵台之所经始也。
朝之有楼,所以勤万机,理庶政,法圣王之用心。
则楼之建,堪与西周比烈矣,岂徒侈游观,誇美丽,实妖姬艳女者等哉?
圣唐御宇以来,臣服海内,四译宾贡,颇称远迈前烈矣。
开元元年,皇帝慨然有念于昔王之所以兴废,子孙之所以隆替,曰国之兴由于政之勤,业之久基于本之务。
猗欤休哉,诏于紫宸殿左建勤政务本之楼,以综理庶政,咨询朝务,孳孳以艰难兢惕恭俭仁爱为本,盖示后人敦本之图。
呜呼,斯岂非开国承家之意与!
楼制规恢闳达,檐牙高矗。
爰升而望之,观新誉髦之贤,羡英雄入彀之无遗,而听科举人之言美卢绚,按辔之有体。
穆宗遵业,复能于此访民间疾苦,凡其子孙登临瞻仰,咸思命名之旨,知皇祖之用心,无敢逸游以隳前烈。
其于保国理民之道有加而无怠,所以永皇图,福元元,岂不甚厚耶!
楼成于开元二年之九月至宪宗十有四年,诏左右军容以官卒二千脩之。
文宗三年,又复增饰。
其服勤祖武,可谓无愧。
至于榱椽梁柱之制,盖瓦级砖之数,工役之计,是皆无益于政,故略而弗著云。
谨记。
先祖墓表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四、《絜斋集》卷一七
公讳坰,字卿远,明之鄞人也。
曾大父讳揆,赠太中大夫,妣施氏,旌德县
大父讳毂,左朝奉大夫、知处州,赠光禄大夫,妣叶氏,永嘉郡夫人
考讳灼,左朝议大夫尚书仓部郎中,妣石氏,恭人
光禄公以儒学辞藻擅名当世,仓部公亦笃志遵业,无忝前人,而袁氏一门于是始大。
公在母才七月,足跌而生,气禀甚弱,而为善之志,则不可禦,蚤夜孳孳,思所以不坠家声者。
服膺儒业,充养德性。
家再世二千石,而恂恂退逊,甚于寒素,轸念穷乏,施予不倦。
仓部守婺及随,寒士有来谒者,必访其所寓,以私钱给之。
时时造可食物,散于城外,以惠贫民,或捐钱与之,前后所济,不知其几矣。
母夫人一臂甚痛,殆不能举。
公遍观随之城中佛庐像设,有支体不具者,皆补足之,费无所靳。
母夫人中夜而寤,谓仓部曰:「臂不复痛,伸缩自如矣」。
人皆以为诚感。
仓部泽及一子,埴始受命而卒,法当公补授,弟增欲之,推逊无难色。
太守梁公汝嘉恶厥弟之攘也,弗为保奏,弟不敢违,公亦终不自取,老于韦布,无纤微不满意。
一恶少年无端肆骂,众不能平,请诉于有司,挞之以惩后,公不许,曰:「骂我如骂风然,挞之亦如挞风然,骂我于我无损,挞彼于我复何益?
不如已之」。
每事舒缓,独于教子甚急。
隆于师范,礼敬甚备,日馈之珍膳,而伺其颜色欣喜,则以自慰,或有不怡,必研究所以然者。
其受室也,聘币酒肴之属,一取办焉。
师感其诚,为之尽力,二子亦不敢怠,为学日进,见称宗族乡党。
夫人林氏和柔静专,无妒忌之行,欲为公买侍儿一二辈,以奉巾盥,再三言之,不从。
清虚寡欲,惟以观书赋诗鼓琴自娱,诗律精严,咏物得物外意,若不迫切,而咀嚼有味,工莫甚焉。
夫人先卒,鳏居晏如,五夜不能复寐,披衣暗坐,琴声清越,发于衽席,翛然有出尘绝俗之趣。
不治产业,不营室庐,矮屋数间,人情闷闷,而公雍容自若,身世两忘。
负贩者入门,问价若干,如其言畀之,不减一钱。
其党类相戒,俱以实告,无增价者。
诚心贯于金石,美名溢于闾巷,皆曰今之古人也。
享年五十有九,与夫人合葬于县之清道乡村港戴冈之原。
长子文,以子恩赠通议大夫
次章,登进士第,终于承议郎通判常德府,于是荣及其亲,赠公朝奉郎,林氏安人
女适乡贡进士林颖。
孙觉,乡贡进士
焕章阁学士太中大夫提举南京鸿庆宫
藻、焘、熹;
槱,宣教郎饶州乐平县
孙女适宣教郎绍兴府诸暨县戴樟、进士吴适。
曾孙乔,宣义郎、新知绍兴府新昌县
肃,丞议郎监登闻鼓院
符,国子监进士
甫,朝奉郎、权知徽州
承奉郎、监临安府新城县税;
贡、丙、向。
曾孙女,适进士戴廙、吴野、陈定从事郎、监镇江府寄桩库林崇,进士楼槃,国学进士景渊忠训郎、监庆元府小溪镇曹憼,进士舒鐻,绍兴府贡进士李师说,江西转运司进士边应时。
玄孙衡,国学生,衍、复、从、徽、卫。
女五人。
呜呼!
古人贵世家,所谓故家者,非乔木之谓,而世臣之谓。
栾却、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叔向所以伤晋之衰也。
然所贵乎世家者,非必七叶珥貂,如汉之金、张,八叶宰相,如唐之萧氏也。
名位虽崇,而不皆贤,亦何世之有?
东京之袁、杨二氏,气脉联属,名德俱隆,斯可谓世家矣。
吾家之先世,虽或出或处,迹若不侔,然皆忠信正直,蔚有贤誉,其得不谓之世家乎!
后嗣子孙,努力奋发,不自菲薄,必欲追前人而及之,亦足以为世家矣。
于传有之,世济其美,不陨其名,此唐虞之贤臣所以独隆于古也。
士之模楷,于是乎在,故并及之。